虞美人·碧桃天上栽和露拼音版注音:
bì táo tiān shàng zāi hé lù , bù shì fán huā shù 。
碧桃天上栽和露,不是凡花數(shù)。
luàn shān shēn chù shuǐ yíng huí , kě xī yī zhī rú huà wèi shuí kāi ?
亂山深處水縈回,可惜一枝如畫為誰開?
qīng hán xì yǔ qíng hé xiàn ! bù dào chūn nán guǎn 。
輕寒細雨情何限!不道春難管。
wéi jūn chén zuì yòu hé fáng , zhǐ pà jiǔ xǐng shí hòu duàn rén cháng 。
為君沉醉又何妨,只怕酒醒時候斷人腸。
虞美人·碧桃天上栽和露翻譯:
天上碧桃露滋養(yǎng),不同俗卉與凡花。亂山之中,縈水之畔,可惜一支如畫為誰開?
清寒細雨顯柔情,怎奈春光短暫,美景將逝。為君酣醉又何妨,只怕酒醒時分人斷腸。
虞美人·碧桃天上栽和露賞析:
這首詞有一段頗具傳奇色彩的本事:“秦少游寓京師,有貴官延飲,出寵妓碧桃侑觴,勸酒惓惓。少游領(lǐng)其意,復(fù)舉觴勸碧桃。貴官云:‘碧桃素不善飲。’意不欲少游強之。碧桃曰:‘今日為學(xué)士拼了一醉!”引巨觴長飲。少游即席贈《虞美人》詞曰(略)。合座悉恨。貴官云:‘今后永不令此姬出來!’滿座大笑?!保ā毒G窗新話》卷上)
是否真有此“本事”,不得而知。但它對理解此詞的蘊意、寄托卻頗有啟發(fā)。生于非地的一支碧桃,在亂山深處孤獨自開,不被人賞,那正是美人命運的象征。
“碧桃天上栽和露,不是凡花數(shù)?!笔拙浠锰圃娙烁唧浮断碌诤笊嫌莱绺呤汤伞罚骸疤焐媳烫液吐斗N,日邊紅杏倚云栽”語。先聲奪人,高雅富麗。那是只有天宮才可能有的一株碧桃??!又況和露而種,更呈其鮮艷欲滴之嬌情妍態(tài)。如此光艷照人,自然不是凡花俗卉之胚數(shù)。詞人從正、反兩面對其褒揚至極?!安皇恰倍诸H耐人玩味。詩歌理論家們常常強調(diào)中國詩詞在不用系詞的情況下所取得的成就,并認為這種成就正是得益于系詞的缺失。其實,這并不完全正確。系詞的出現(xiàn),從語法角度看,它表示的只是兩個詞之間的等同,但當其運用于中國古典詩詞之中時,它卻傳達出某些與這種等同相抵觸的言外之意,換言之,“是”暗含了“不是”或“也許不是”,“不是”又暗含著“已經(jīng)是”或“然而卻是”,以其內(nèi)在的歧義達到一種反諷的陳述?!安皇欠不〝?shù)”越是說得斬釘截鐵,越是讓人感到隱含有不愿接受的現(xiàn)實在。事實正是如此:“亂山深處水縈回?!币弧皝y”一“深”,見其托身非所、處地之荒僻。盡管依然在縈回盤旋的溪水邊開得盈盈如畫,“可惜一枝如畫為誰開?”沒人欣賞沒人問,美又何然?也許可以保持那份高潔與矜持,然而總是遺恨!從而表現(xiàn)出碧桃不得意的遭遇和寂寞難耐的凄苦心境。杜甫有:“桃花一簇開無主,可愛深紅愛淺紅?”,陸游有“驛外斷橋邊,寂寞開無主。”意蘊與此略似,而此篇吟詠之深沉過之。杜詩、陸詞皆正面點出花之“無主”,而秦詞只以“為誰開”的探詢語氣,將“無主”之慨妥婉出之,音情更顯得低徊搖蕩。
上片以花象征美人,然著筆在花。高貴不凡之身無奈托于荒山野嶺,盈盈如畫只是孤獨自開,潔愛自好也難禁凄凄含愁,款款妙筆傳其形神兼?zhèn)洹?/p>
下片始轉(zhuǎn)寫美人。前二句見其惜春之心。微微春寒,細雨霏霏,這如畫一枝桃花更顯出脈脈含情。然而也許女主人公的憂慮太深重了,春天宜人的風物也很快從她憂傷的目光底下滑過去,終于發(fā)出了“不道春難管”的一聲傷嘆。是啊,無奈春光不由人遣,無法把留。它已經(jīng)是“寂寞開無主”了,有何人來憐愛它呢?到了明年此時,它是否還是“依舊笑春風”呢?嘆之、憐之、傷之。傷春也是自傷。即如此般芳潔光艷,終是青春難駐,年華易往!尾末兩句寫惜別?!盀榫磷碛趾畏?。”難得知音憐愛,卻又要匆匆行別,為報所歡,拼卻一醉,應(yīng)是理所為然,何況更是欲借以排遣愁緒。醉意恍惚中也許能減卻幾分離索的凄涼吧!可是轉(zhuǎn)念一想:“只怕酒醒時候斷人腸?!比缃褚蛔眍伡t,自然是容易的,然而,酒醒之后呢?心愛的人兒不見了,不是更令人腸斷?不,不能沉醉,哪怕只是一起度過這短暫的離別時分也是好的啊!沉醉又不能沉醉的矛盾以“只怕”二字委婉出之。“何妨”是為了他,“只怕”也是因為他,惜別之情深自見。
全詞情感發(fā)展萬轉(zhuǎn)千回,深沉蘊藉。詞情亦進亦退,亦退亦進地委婉曲折地前進,每一份情感,都緊緊地跟隨著它的否定:“不是凡花數(shù)”卻是凡花命;亂山深處“一枝如畫”,依然無人賞識;“輕寒細雨”,風物宜人,又恨留春不?。粸榫幌б蛔眍伡t,又怕酒醒時候更添愁,只好任憑愁來折磨她了。最后,在“斷人腸”的怨嘆聲中詞情戛然而止,收到了凄咽惻斷的藝術(shù)效果。
詞作在藝術(shù)表現(xiàn)上運用的是傳統(tǒng)的香草美人的比興手法?;?,為美人之象征,在美人身上,我們又不難看出詞人自身的影子,亦花亦美人亦詞人。詞人本是一位“少豪俊,慷慨溢于言辭”(《宋史·秦觀傳》)的才俊之士,卻不為世用,仕途抑塞,歷盡坎坷,自然是滿腹懷才不遇的不平。然而在那埋沒人才的社會里,這不平,向誰去訴說?訴說又有何用?只好“借他人酒杯,澆胸中塊壘”。于是當詞人為美人的命運深情嘆詠的時候,他其實正是在寄寓身世,抒自身懷抱。也正是詞人身世之感的打入,使得此詞的意義大大超越于這則“本事”。詞心所系,寄托遙深,乃是香草美人手法極其成功的運用。全詞處處緊扣,而又不著痕跡,極盡含蓄委婉之致,表現(xiàn)了精湛的藝術(shù)技巧。讀者可知,騷賦之法,“衣被辭人,非一代也”。